在我們身邊，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，生活著一群行蹤鬼祟的住客：它們拖著長長的尾巴，在下水道和垃圾場之間“刺溜刺溜”地穿行——沒錯，就是老鼠。
老鼠們相當不討人喜歡，如果它們突然出現(xiàn)在人們視線中，隨之而來的估計只有尖叫、拖鞋和掃把。一般人常對臟兮兮的老鼠唯恐避之不及，不過有一群科學家卻是例外——他們的工作，就是想盡辦法與這些神秘的城市居民們增進了解。
動畫片里的Rémy很可愛，但現(xiàn)實中，恐怕沒人能忍受老鼠闖進廚房。圖片來自：《料理鼠王》
流浪耗子的研究難題
為啥要研究那些討人嫌的城市“流浪耗子”？這主要是出于公共衛(wèi)生方面的考慮，老鼠們是多種傳染病的傳播媒介。在實驗室里，那些專為科研繁育的大鼠小鼠已經(jīng)為科學家留下了非常多的研究數(shù)據(jù)，但是，總有些問題是它們無法解決的。只靠實驗室研究沒有辦法掌握流浪耗子真實的活動規(guī)律，也沒法知道它們正攜帶著哪些病原四處逃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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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雖這么說，但直到目前為止，有關(guān)城市野鼠的研究資料卻十分匱乏。這并不是因為研究沒有必要，也不是因為科學家不想研究，而是因為那些四處亂跑的耗子研究起來確實相當困難。
首先，如何找到它們就是個問題。老鼠們喜歡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活動，神出鬼沒。而且，礙于面子，很少有人愿意主動報告自家有老鼠，更不用說那些一旦被發(fā)現(xiàn)鬧鼠害就得支付高額罰金的商鋪主人了。好不容易找到了老鼠，新的問題又出現(xiàn)了：要想收集樣本，就得近距離接觸這些很容易攜帶病原體的家伙，抓撓咬傷乃至糞便尿液，都可能造成疾病感染。
解決了上面這些問題，就能成功采樣，對耗子們進行病原體檢測，但動態(tài)監(jiān)測還是個更大的難題。監(jiān)測野生動物可以用無線電遙測和GPS等技術(shù)，但這些技術(shù)放到城市老鼠身上并不好使——成本太高不說，無處不在的建筑和人工設(shè)施也會嚴重干擾信號的接收，影響數(shù)據(jù)質(zhì)量。
褐家鼠（Rattusnorvegicus），一種常在人類居住地出沒的常見老鼠。圖片來自：empirepestcontrol.co.uk
守株待鼠
而這一次，霍夫斯特拉大學的研究者們給出了研究耗子的新方案：既然主動追蹤不好做，那不如守株待兔，引誘耗子上門吧。
用什么來當誘餌呢，奶酪嗎？不不，這可不是《貓和老鼠》。且不說老鼠是不是真愛吃奶酪，食物誘餌的效果本來就不夠好，聰明的老鼠能夠很快察覺食物和危險之間的聯(lián)系，并在下次再遇到同樣的陷阱時選擇繞道而行。
食物誘餌？老鼠才不會一直上當呢。圖片來自：《貓和老鼠》
事實上，研究者們選擇了一樣對老鼠頗有吸引力，但只會讓人感到惡心的東西——實驗室大鼠們使用過的、臭烘烘的臟墊料。這些臟墊料散發(fā)的氣味中含有多種“信息素”，對老鼠們來說是重要的交流媒介。聞到信息素的老鼠會誤以為有同類出沒并上前查看，結(jié)果正落入了研究者的圈套。
和食物誘餌不同，同類氣味的引誘能夠成功地讓老鼠反復上鉤。在2014年1月至2015年5月期間，同一研究小組對氣味誘捕法進行了初步實踐。他們收集到了來自8只褐家鼠總計397次“回訪”的數(shù)據(jù)，其中有4只不僅反復回到觀察點，還多次進入觀察點附近的捕鼠籠，這一結(jié)果充分證明了信息素誘餌的魅力。
城市野鼠研究指南
在幾經(jīng)試驗之后，研究者們總結(jié)了研究方法，并發(fā)表論文分享了他們的逮耗子經(jīng)驗。
通過尋訪確定老鼠可能出沒的地點之后，就可以安放好捕鼠籠、誘餌和觀察用設(shè)備。為了實現(xiàn)對單只動物的追蹤，第一次被研究者捉住的老鼠會接受一個簡單的小手術(shù)：以注射的方式在后頸部的皮下植入一個米粒大小的芯片。這枚芯片是頻射識別（radiofrequencyidentification）系統(tǒng)的一部分，相當于身份標簽。當老鼠再度出現(xiàn)在觀察點時，頻射識別天線便能讀出芯片對應(yīng)的編號，結(jié)合地面的重力感應(yīng)器，記錄下這只老鼠的體重、出現(xiàn)的時間以及停留時長。
左上：存放在觀察點附近的便攜式實驗臺，配備了麻醉及采樣所需工具；右上：捕鼠裝置；左下：用異氟烷氣體麻醉動物；右下：芯片植入手術(shù)現(xiàn)場。圖片來自參考文獻1
這些捕鼠籠配有警報裝置，一旦有老鼠落網(wǎng)，研究者就能在手機上收到消息。如果有采樣需要，他們就可以第一時間趕到觀察點，將老鼠麻醉后收集血液、排泄物等樣本，帶回實驗室分析病原攜帶狀況。
盡管一些人為阻礙依舊存在，研究者相信他們的方法依舊是個進步。他們的全套實驗設(shè)備只花了不到1萬5千美元，對比美國每年因鼠害導致的高達190億美元的經(jīng)濟損失，這還是相當劃算的。
老鼠們依然會和人類一起長期共存在城市里，無論捕鼠夾還是老鼠藥恐怕都很難把它們趕盡殺絕。不過現(xiàn)在，至少我們不會再對它們那樣一無所知了。
